晋省四日：娘子关

　　相传，唐太宗之妹平阳公主曾率娘子军镇守苇泽关，此后这座万里长城第九关便易名娘子关。关城地势险要，为三晋门户和交通咽喉，历代兵家必争之地。64年前的娘子关之战中，国民革命军陆军第38军第17师与日军精锐部队先后激战十几昼夜，付出阵亡万人的代价，为保卫太原赢得了时间。
　　五十四年之后，我来到了娘子关。
　　凭心而论，娘子关城给我的印象不佳，这主要是因为关城的南城门和宿将楼被修复得太过整齐，看上去就象是一座崭新的仿古建筑，完全没有老照片上娘子关给人的那种亘古苍凉之感。
　　关城内居住的，都是守关将士的后裔，入城后先向左转进入南门楼北侧的小院。关帝财神庙悬匾“玄天大帝”，关公金身正襟危坐，青龙刀被改造成与杨令公象鼻刀相同的模样。院中砖亭悬挂一口古钟，亭后岩壁上的微型洞窟内有座白面短须的神像。看门的大爷说，那就是赵氏孤儿。传统戏曲和史书中对赵氏孤儿的记述不尽相同，元杂剧《赵氏孤儿》是中国古代著名的四大悲剧之一。剧中的孤儿赵武最终在养父程婴、老将军魏绛等人的帮助下报仇雪恨，除掉了杀害赵家满门的奸臣屠岸贾。大爷说，这里的孤儿名叫仓三，盂县人，是个雨师爷。每逢天旱，人们就把他的像请过来，求他降雨，下过雨后再送回盂县，报酬是为盂县唱3天大戏。1947年4月，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娘子关，当时这座像因战争没有被送回盂县，此后就地修庙供奉。如今在这个院子里，还有一座戏台，但已不再唱戏。有资料说当年孤儿的藏身地并非山西盂县，而是河北邢台的赵孤庄。孰是孰非那是史家的事，我只知道，自己曾经被孤儿的故事所感动。
　　宿将楼修建于明崇祯21年，今人维修后面积有所扩大。娘子关得名于娘子军，楼内有平阳公主的塑像，两旁有女兵侍立，都是全身披挂。平阳公主头顶凤冠，神态威严庄重。门柱上的楹联道是：“城外青山城下河，楼头古戍楼边寨，雄关百二谁为最，要路三千此并名。”没有韵脚，是对娘子关的概述。大爷说，现在的固关即过去称之为旧关者方为真正的大路，这里只是便道。城墙从关楼东侧以大约45度角向上爬坡，据说抗战期间城墙为日军拆毁，现在又被重新修复。拾级上得最高处，发现修复过的只是从关楼到此几十米的一段。城墙由此左转向北而去，又是衰残破败的样子，有少数垛口和射孔残存。关城外东侧的山坡上，还可见到夯土残墙，那应该是唐朝的遗物。城西有公路与河流，河边有水磨房。横跨河床的那座大桥又被称作阎锡山的“绝命桥”，当年石太线上的列车到此，都要更换车轮，否则就无法在山西的窄轨铁路上行驶。如今桥上已经没有铁轨，成了一座公路桥。远处山坡上矗立着夯土烽燧，对岸一座残破的古建，想必是昔日的点将台。
　　下得城墙，出了小院，穿街过巷，不一时来到关城东门。这里没有开放，我只能在门外仰视。城楼大体完整，城砖残缺不全，凹陷处好似密集的蜂巢。匾题“直隶娘子关”，几个字已经有些磨损。据说这座城门是唐朝的建筑，看上去比那修葺一新的南城门要显得有味道多了。
　　离关城向东走，过娘子关中学，不久下坡走上公路，一路问询来到地势隐蔽的娘子关瀑布前。桃河水由西向东奔涌而来，水流湍急，人站在河谷里，觉得脚下的石头也在微微地颤动。河水在瀑布前有一段落差，水从高处落下，打着旋涡，泛起白沫，之后水面逐渐平缓，向东一直流出山西，滋润了华北大地。瀑布背依公路，顶端有房屋建筑，让人感觉这瀑布并非是自然所致，更象人为造成。瀑布的高度将近20米，这个季节似乎水量减小，但仍有飞银漱玉之感。岩壁常年被水流冲刷，已经结上了厚厚的青苔。生命离不开水，有了桃河与瀑布这样充沛的水资源，戍关将士当无绝饮之忧。也许，这都该归功于那赵氏孤儿吧。